霜天晓角（DV剧本）

画外音：回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实在记不清什么了，如果一定要我说，好象，那一天是有风的。
    　　初三（三）班的门牌被风刮得晃来晃去。
    　　球鞋上一只蚂蚁在爬。
    　　池影看着自己的球鞋。
    　　教室内，池影站在讲台边，学生们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老师说：“下课！”同学们开始收拾东西。
    
    　　正午。一条胡同延伸至眼前，池影在胡同一边的报摊上翻看杂志，头顶传来飞机的声音，她敏感地向上看去。胡同的侧后边是一幢二十层的高楼。
    
    　　池影上电梯，夹在一群工人中间。
    　　二十层到，池影出电梯，电梯内已空荡无人。
    　　池影拐过拐角，向前走，电焊的声音渐响。
    　　电焊火花四溅，停歇下来。火花后的池影让开修防盗门的师傅，进屋。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大小纸箱，池影妈正拆开一纸箱，取书往书架上放。
    　　池影放下书包：“妈，装防盗门啦。”
    　　池影母亲费力地放着书：“我怕我明天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池影将书包放到桌上，看了看鱼缸，专注地将鱼捞到碗里，把鱼缸拿进厨房，换水，搬回，将鱼放进水里。伴随着池影的动作的，是池影母亲的画外音：“今天物业管理的来了，说年后小偷特别多，要我们家提高警惕，这幢楼十五层以上就搬来我们一家。所以我就赶紧找人把防盗门装上算了。…这书架再宽两公分就好了…你今天返校怎么样？”
    　　池影：“没什么，老师把寒假作业讲了一下。”
    　　池影妈（画外音）：“也不知道这几天你英语看得怎么样了，期末考试才七十分，妈在单位里脸都被你丢光了。”
    　　过了一会儿，池影倒了杯水，到冰箱处，打开冰箱，看了一下：“妈，冰块呢？”
    　　池影妈（画外音）：“扔了，冰箱东西太多，放不下。我把我走后这十五天的吃的都买回来了，这半个月，你那儿也别去，好好在家看书。别妈一走，你就一个人出去玩，也不许带别的孩子来家里――”
    　　电话铃响，池影妈放下书接电话：“喂――张老师！哎，您好，您说。”
    　　池影听见电话，神情有些异样，关上冰箱，走到金鱼缸边，背者母亲喂金鱼。母亲画外音：“哎――哎，嗯，是，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她，哎，让您费心了，好，谢谢您！再见。”
    　　母亲挂掉电话，沉默片刻：“池影，跟我到房间来一下。”
    　　池影跟妈走进卧室。
    
    　　池影站在妈面前。
    　　妈：“英语课上你干什么了？”
    　　池影：“……”
    　　妈：“英语课上你干什么了？”
    　　池影：“写了一首宋词。”
    　　妈：“词呢？”
    　　池影：“被老师拿走了。”
    　　妈：“然后呢？”
    　　池影：“站到教室前面去了。”
    　　一个巴掌打在池影脸上。
    
    　　眼泪掉在纸箱上。池影妈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将书往书架上搬。放上书架，池影妈整了整书，弯下身来――池影站在身边，将书递给妈，妈想了想，接过。
    
    　　夜，客厅，池影端了一杯水，放在脸上贴了一会儿，进卧室，经过母亲房间，母亲正写着什么。
    
    　　第二天白天，池影卧室。池影妈坐在池影桌旁，拿着一个铁盒子，打开：“这十五封英语作业，你要一天一封地做，一定要做完。我回来检查。”
    　　 池影站在桌旁，一声不吭。
    
     池影妈拎着箱子，锁上卧室门，向客厅走去，池影在客厅看着妈。
    　　池影妈没有表情地：“防盗门的钥匙不给你了，这些天，你就一个人在家看书。吃的都准备好了，煤气用完了别忘了关。”
    　　池影妈将防盗门锁上，池影站在门内，池影妈欲转身，又回过头来，关注地看着女儿，池影看着妈，过了一会儿，池影妈：“记得做作业。”池影一笑。
    　　池影妈转身走。
    　　池影关上门，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屋子。
    
    　　铁盒。池影打开铁盒，撕开第一封信，上面布置着作业，第二封信，作业。池影一笑，关上盒子。
    
    　　早晨，池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反射的水纹，突然爬起身来。
    　　池影打开母亲的房门，窗帘拉着，里面暗暗的。
    　　池影将窗帘打开，屋内亮了起来。 池影想了想，拉开桌子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把钥匙。
    　　她拿着钥匙来到门边，开锁，拧，“啪”一声门打开，慢慢打开。池影探出一只脚到门外，又探出一只脚，池影站到了她门家的门外。池影看了看门内，又看了看门外，得意地笑了。
    
    　　池影带着线帽和鲜红色的围巾走出楼道口。
    　　冬天的湖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雪之上飞舞了许多欢快的年轻人，池影轻盈地而又稳稳地做出，多种优美的溜冰姿势。
    
    　　夜晚，池影吃着饺子坐在电视机边，电视里正放着《阮玲玉》阮玲玉为体验角色解开大衣葡伏在雪地里的情景。池影吃着吃着停下来，盯着电视，然后她放下碗，台灯下，她伏在地上，两臂伸开，脸贴着地，许久，眼里噙着泪珠，《阮玲玉》中的音乐笼罩在房间之中。
    　　白天，池影愉快地在胡同的电话亭打电话：“说好了，许燕，今晚来我家，做点好吃的给你尝尝，出不来？――你出不来，谁还出得来？就说是最后一次好了。怎么样？好啦，好啦，别忘了，约唐茜和小鱼儿这两个混蛋！”。
    
    　　池影和唐希在厨房里做菜，忙得不亦乐乎。
    　　池影卧室里的一面镜子。许燕和小鱼儿头伸在镜子前，两人猛吸了一口气，许燕点了一下头，许燕和小鱼儿卯足了劲一起放声大笑，小鱼儿气短，笑了一会儿快笑不动了，许燕还在哈哈狂笑，唐希出现在镜子里，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离开，小鱼儿将许燕的屁股猛地一掐，许燕倒吸了一口气，镜子里的许燕笑容还在，声音已无。
    　　小鱼儿笑着跑出卧室，将唐希撞了个踉跄。许燕追随而来：“小鱼儿，有胆你别跑。”
    　　唐希和许燕跑到客厅，怎么也找不找。忽听背后一声响，转头一看，冰箱背后的纸箱动了起来，正向前慢慢挪动，被冰箱的电源线绊倒在地，哎呀一声，唐希和许燕赶来，小鱼儿爬着拐进了过道。
    　　唐希和许燕追去。
    　　池影妈卧室的门半开着，黑黑的没有半点声音。许燕推开门，两人进去。
    　　打开灯，房间内毫无人迹，两人有点害怕，转身欲走。
    　　装杂物的小门呼啦一下推开，小鱼儿骑着池影小时候用过的童车向她们俩骑来。
    　　童车骑过过道到客厅，许燕和唐希小跑着追了出去。
    　　池影在厨房炒菜，关掉抽油烟机，看见小鱼正在求饶：“两位姐姐，放了我吧，我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把头闷在水里。”
    　　池影将菜端向客厅，许燕在说：“不行，今天不让你凉快凉快，姑奶奶我气消不了！”
    　　池影看过去，许燕和唐希正在笑嘻嘻地欲将小鱼儿的头按到金鱼缸里。
    　　小鱼儿：“求求你们，头闷在水里，看不到也听不见，就跟死了一样。”
    　　池影走过去：“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死了今天明天就不用再死了嘛。”
    　　小鱼儿：“你不怕死你过来呀。”
    　　池影笑着走去：“看我的！”
    　　池影如若寻常地将脸放到金鱼缸里。
    　　水底，一片蓝色透明无声，好象是另一个世界一样，给人的感觉不是金鱼缸，而是海洋。池影睁着眼睛。
    又一天的早晨。池影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走到阳台，经过鱼缸时，顺手给金鱼扔了几粒鱼食。
    　　阳台上，池影打着哈欠在晾衣服，这是一条昨天晚上穿过的裤子，池影翻起裤子，裤子口袋里的一个东西突然掉了出来，池影看着它――是一把钥匙，防盗门的钥匙。防盗门的钥匙从池影的眼前坠落下去，坠落下去。池影呆呆地站在那里。钥匙坠下去，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池影回过神来，放下衣服，急匆匆走向大门，防盗门拧来拧去拧不开的确被锁在门内了！池影跑向冰箱，打开，第一层抽屉空了！第二层抽屉空了！第三层还有一些食物。打开冷冻门，还有好几袋饺子和一些牛肉。池影舒了一口气。她拿出一袋饺子摸了一摸饺子竟然化开来了！她探了探冰箱，没有丝毫的冷气！
    　　池影关上箱门，找到冰箱插头，被扔在地上。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粗心大意微醉之后竟然为了将一盏台灯搁在桌上搞气氛，把冰箱插头拨了，插上了台灯插头！池影插上冰箱插头，坐在地上。
    　　她拆开一袋饺子，闻了闻，皱了下眉头。
    　　池影在日历上将余下的日子一天一天画上圈。画外音：“再也出不去了，我计划出去买食物也成了泡影。离妈回来还有十三天，由于昨晚的奢侈，冰箱里只剩下五斤饺子，我必须节约着过日子。”
    　　池影将饺子数了几个放到碗里，余下放进冰箱。池影顺手在冰箱口粘上字条：“请君爱惜粮食！”
    　　池影端着碗里的几个饺子在看电视。
    　　冰箱打开，池影取了几个饺子。
    
    　　 池影坐在金鱼缸旁吃饺子，边吃边喂几口给金鱼。
    　　 池影在卧室看书看见桌上的铁盒子，池影皱了皱眉头，拿起铁盒子将它放到客厅书橱下的抽屉里，关上抽屉，吐了一口气。
    
    　　飞机从上方飞过。 池影在卧室看着飞机飞过去，仍站着出神。
    　　 池影翻出一个纸箱，打开，一只落满了灰尘的风筝。
    　　 池影打开屋内所有的门和窗户，房内的风大了起来，池影的头发被吹乱了。
    　　 池影试着在窗口放风筝，但总是不行，池影没力地坐了下来，风筝耷拉在窗口。
    　　 突然，线牵了一牵，动了，风筝将轴牵到地上，池影抬起头来。
    　　 风筝慢慢地放上天空。二十层楼的一个窗口，一个女孩在放着风筝。
    　　 线一断，风筝飞走了。 池影凝视着天空，身体突然瘫软在地。
    
    　　又是一天中午，电视里响着音乐，传来敲门声，池影从沙发爬起来开门。
    　　 打开门，防盗门那边许燕开口说个不停：“池影，我不进来了，这个照片给你，上次在你家玩照的，我爸妈还在楼下等我呢！不行了，我得走了，我们要去姥姥家，开学再见吧。”
    　　 池影接过照片，揉了揉眼睛，看着许燕走远，突然想起来，喊：“救命！”
    　　 传来许燕的声音：“救你个大头鬼！想学小鱼儿逗我玩呢。”
    　　 电梯门关上，走了。
    　　 池影又喊了一声：“救命！”看了看四周，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夜晚，池影正在看电视，突然停电了。池影跑到房间里找到应急灯。打开，一束暖的光照亮了屋子。万籁俱静。池影满满心欢喜地看着这束光，她将一只手放在灯前，墙壁上出现了手的影子，她又做出石头剪子布的手势，墙上的影子不停的变化。池影再做出狗、猪、鹰的形状，墙上的影子如幻灯一般，时明时暗的光照在池影满足快乐的脸上。
    
    　　时间叠到了白天，池影和衣睡在沙发上。她睁开眼，应急灯还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池影笑了一下，然后她关掉应急灯。起床，她懒懒地坐了一会儿，穿上拖鞋，然后去洗脸刷牙，刷到一半，池影猛然惊醒，冲到冰箱，打开，冰箱里的东西已经化开，水沿着冰箱一角流了下来。里面的饺子全粘在了一起，牛肉松软着。池影拿出饺子和肉嗅了下，一股烂臭的味道，池影皱着眉头将它们放进去。笑了一下：“该来的终归要来”。转身，平静地刷牙去了。
    
    　　一盘煮好的烂饺子放在桌前，池影硬硬地吞了几个下肚，特别恶心，想再吞一个，却怎么也忍不住的难受，跑到厕所全吐出来了。 翻箱倒柜，池影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打开冰箱，还有一袋吃剩的榨菜，池影取出一根，放在嘴里嚼了嚼，眼光放到厨房窗外几棵冻白菜。
    　　一碗白菜汤上，池影将手洗了一下，坐到桌旁，把白菜先吃掉，汤喝得精光。喝完，她坐在那儿出神，头上冒着虚汗。
    日历上又划掉了一天。
    
    　　 池影呆呆地坐在卧室，看着窗外，突然说了一句：“杨乃武与小白菜。”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起身她找到那天被踩碎的头箍，她把头箍掸了掸，放进了抽屉。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又是一天。案板上还有最后一点白菜，池影将它全部下了锅。
    　　 碗中的菜和汤全喝光了，摆在了桌上。池影看到衣服上的一粒纽扣松落下来。她找到针和线，想缝一下。
    　　 穿线。她的手发虚，怎么穿也穿不进，她努力想平心静气，越是气喘吁吁，最后一点力气用尽了，她不得不放下针线，无力地喘着气。
    　　 画外音：“最后一点白菜也吃完了，我的力气也用完了，真奇怪我一点也不着急，我一直都不清楚为什么那天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窗外白雪纷飞，傍晚时分。池影蹒跚地走过来，打开妈留给她的铁盒子，翻开几封剩下的信：“对不起，妈，我没能将作业做完。”
    　　 池影坐在鱼缸旁，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鱼食洒到缸里：“各人头顶一片天，你们要是逃得过，就好好生活吧。”她凝视了鱼儿一会儿，将鱼食中剩下的取走。
    　　 池影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坐在桌旁，非常安静一丝不苟地吃着鱼食煮的饭。饭厅之内，池影孱弱的身体依在桌旁。 池影用小青瓷碗泡了一杯杭菊，杭菊发散开，一朵朵菊花飘在水上。茶水冒着热气，池影吹了一口，菊花散开，热气烘到她脸上，她咂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眼泪簌簌地掉在了碗里。池影放下碗，将灯关上，打开煤气，躺到床上。
    
    　　 雪花无声地打到窗户上，煤气咝咝地响着。
    　　 池影看着窗玻璃上雪一点一点地打上，又一点一点地融化，她开始恐惧，黑夜罩着她，她有点呜咽，呜咽之声越来越大。池影挣扎着起床，踉跄着关掉煤气，打开所有的窗户。
    　　 冷风吹进，池影对着窗子嚷啕大哭，雪打在她的头上。
    　　 池影嘶哑地用尽力气对着窗外喊：“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救救我啊！……”无边的雪淹没了她的微弱声音。
    
    　　 窗外的光照亮了屋子，天亮了。
    　　 池影躺在床上，瘦黄的脸上冒着汗珠。她感冒了。她被自己的咳嗽声惊醒，挣扎着起了床，服了颗药片。
    　　 屋子里亮亮的，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池影在日历上又划掉一天，转头看去，金鱼缸里还有两条鱼在游动，另外一条浮到了水面上，一动不动。
    　　 池影捞起那条死鱼，给余下的两条换了水。
    　　 画外音：“我以为我有多开脱，我以为我能够面对死，可那时，我终于知道，我是怕死的，我还想活下去。”
    
    　　 池影站到阳台上，大雪初霁，雪地上的人们兴奋地打着雪仗，偶尔传来一两声尖叫。
    　　 她对着楼下大喊：“救命！”
    　　 可是嘶哑的声音弱小得连自已都听不见。池影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失声了，即便再如何喊叫，都没有人能听得见。
    　　 于是她又找到一把锤子，去敲防盗门，一样的无济于事。一阵虚弱，池影瘫倒在门旁。突然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池影睁开眼睛倾听。没有脚步声传来，却是管电梯的阿姨在训斥她的孩子：“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叫你别乱桉你偏按，进来！关上！”池影本能地拚命喊：“救命！”
    　　 电梯关上，走了。
    又是一天过去。
    
    　　 发抖的手颤颤地在日历上画掉一天，只剩下五天了。池影的病更重了，鱼又死了一条。她重一脚轻一脚地将金鱼缸搬过去换水，咳嗽声让人喘不过气来。
    　　 清水注入鱼缸，鱼又灵动起来，池影开心地笑了笑。
    　　 池影勉强地将纸箱扔下楼，根本没有人发现。
    　　 咳嗽。池影喝了口水，将一卷卫生纸摊在桌上，用笔蘸了墨水，歪歪扭扭地写满了：“2012室求救”。她已给虚弱得写不了字了，歇一会儿写一点，歇一会儿写一点，墨水洒得满桌都是。
    　　 长长的卫生纸经由阳台扔下,池影看着它飘落，一阵昏厥，她躺倒在地。
    　　 清晨，池影搬着鱼缸换水，手软无力，鱼缸砸碎在地，水漫开，鱼儿躺在地板上。
    　　 池影撑着桌子，撑着墙壁到厨房间，用宽口水杯接了杯水，将鱼放到杯里，鱼过了一会儿动了一动。池影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盯着它。画外音：“我死死地盯着它，想把我的力量传给它，只要它能活着，我就能活下来，还有三天，我们就都能得救了。”
    　　 傍晚，池影躺在沙发上，她已经无力行走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身旁水杯中的鱼，鱼不动了。池影硬撑着举起水杯，天黑看不清楚。她爬下地，用尽力量将柜子上的应急灯拿下。
    　　 应急灯照射下，杯中水映出，暖黄的光，鱼死了，漂在水上。
    　　 池影的手一松，应急灯倒下，池影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
    　　 夜深了。池影开始说起了胡话，她浑身发抖，蜷缩成一团念着：“月浮......塘西......是谁来......折花......惊起了......小鱼儿......一池影......几......许燕......”。睁开眼应急灯还在身边亮着。她想用手，伸到灯前做影子，手伸过去，够，打翻了铁盒子，铁盒子里的作业散落在地上，一把钥匙滑落在眼前！池影呆呆看了钥匙一会儿，又伸出手，够，碰到光了！手垂了下来，划过灯光，她倒了。
    
    　　 又是一个白天，传来敲门的声音。
    　　 黑。
    
    　　字幕：
    　　　　 　　　　　　　霜天晓角
    
    　　 月浮塘西，是谁慢折花?花且怜水落去，惊起了，小鱼儿。
    　　 莲步微掂，送得何人归?数声轻啼过后，一池影，几许燕。
    
    　　　　　　　　　　　　　　　　　　 池影英语课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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